2009年6月27日

十二個警察的故事(2002)

2006/11/23

原著:Mark I. Vuletic
原文連結:http://www.infidels.org/library/modern/mark_vuletic/five.html
翻譯:抽刀斷水(已獲原作者授權)

顧小姐遭兇徒慢慢姦殺了長達一小時五十五分鐘,當我聽到這個消息後,當然感到很傷心。後來我發現,原來事件發生在十二個全副武裝的休班警察面前,他們清楚地看著這折磨,縱使在她的悲慘哭聲下,他們卻仍袖手旁觀,眼白白地看著事件到可怕的結局。當我知道後,我覺得我正面對一個人生的轉捩點,因為那些警察都曾經是我的好朋友,但現在我發現我已失去對他們的基本信任了。幸好之後我有機會跟他們交談,問到他們當時應該很容易就可救出顧小姐,但何以仍袖手旁觀。

第一個警察說:「當時我有想過干涉,但我想到可以讓兇手擁有自由意志,比起限制他的意志明顯較好。對於當時他所作的選擇,我深感遺憾,但這就是令世上所有人都擁有自由意志的代價。難道你希望世上所有人都是機械人?兇手的選擇絕不在我控制範圍之內,因此我對他的行為無須負責。」

第二個警察說:「嗯……我的動機就有點不一樣了。當我差點要向兇手開槍時,我在想:『咦,等一下……這不正是一個最好的時機,讓一些沒有武裝的旁觀者,去展示他們無私的英雄氣概,他應否冒險走過來呢?如果我總是在干涉,就沒有人能展示這種德行了。如果我阻止每次姦殺,那麼每個人可能都會變得很壞和自我中心。』因此我退後,但是很不幸地,那時竟然沒有人見義勇為地去干涉它,但這就是能讓這世上人們展示德行和完善的代價。難道你希望這世界除了愛、和平和玫瑰外,甚麼都沒有嗎?」

第三個警察說:「我甚至沒有考慮去干涉。如單單地只看顧小姐被姦殺一事,無可否認的確是很恐怖,如果我沒有完整人生的豐富經驗,我都很可能會干涉。但當你把這事件放在你餘生的背景,實際上它也為整幅人生圖畫中增添了美麗。顧小姐的呼叫聲,就好像不和諧的音符一樣,能構成美好的樂曲,比起那些由完全和諧音符組成的其他樂曲更好。事實上,我幾乎不能控制自己去揮動雙手,幻想著我自己正在指揮這樂團演奏的微妙之處。

面上帶著內疚的第四個警察,開始懺悔:「當我一到達現場,我的確拔出手槍指著強姦犯的頭上,現在我對此行為感到非常羞愧。你知道我差點就破壞世上所有的善了麼?我的意思是,我們都知道如沒有惡就不能有善,非常幸運地我能及時想起這點。而當我了解到我曾差點就開了槍,便湧起一陣強烈噁心的感覺,令我雙腿發軟四肢著地。老友,就只差這丁點而已。」

第五個警察外號叫「腦痴」,因為他擁有淵博無限的知識及超凡的智商。他說:「噓!我想不到任何理由要嘗試向你解釋詳情。我有一個不干涉的最好理由,可是對你來說實在太複雜了,我甚至不屑嘗試令你明白。我的意思是,既然你也承認我比你有見識得多,那你又憑甚麼對我說三道四?只是為免誤會,我想強調我比其他人更關心顧小姐,而且我其實是一個非常好的人,那就可以了。」

第六個警察神神秘秘地說:「我很想保護顧小姐,可是並不可行。想想看,我希望所有人都可自由地選擇是否相信我,但是假如每當有人被姦殺時,我都干涉的話,那麼很明顯,每個人都會被迫相信我,沒有比這更殘忍地侵犯他們的自由意志了吧?明顯地,我還是退後,讓顧小姐被姦殺。現在每個人都能很自由地選擇,決定是否相信有一個特異警察,他愛每個人,如同愛自己的子女一樣。」

當我轉向第七個警察時,他的怒髮衝冠並大聲叫嚷:「你在投訴甚麼呀?上星期我才救了一個女人,令她免受姦殺!每當遇到類似情況,我是否都一定要跳出來啊?我想指出一個事實,在這個城市有更多婦女沒有被姦殺,這簡直是上天的奇妙見證!」

第八個警察看來也很洩氣:「我做甚麼都不夠好!你知道那時情況可以有多壞嗎?那兇徒竟然帶著一個燒焊器準備點火,但我說:『不准!看我的!』然後用警棍打開它。當然,我也讓他保留彈簧刀、鉗子、衣架和一瓶酸液,但你想像假如他有燒焊器,情況會有多壞呢!愛著顧小姐的眾多幸運星在那裡看顧著她,她應該感恩呢。」

第九個警察說:「我告訴你一個秘密,在顧小姐剛死的時候,我已令她復活,並飄到一個熱帶度假村,在該處她正體驗非凡樂趣,她曾受的折磨只是一個遙遠的記憶。我肯定你會同意,比起她曾受的苦,這補償已綽綽有餘。因此,我站著而沒有干涉,事實上那和我的善並無絲毫關係。

當第十個警察洩露了顧小姐一個驚人秘密時,真使我們全部人都大吃一驚:「我曾在她一個傷口中對她進行了基因改造,她是我製造出來的,因此她是我的財產,而且我可以對她做任何事。如我真的很想的話,我也可以姦殺她,這就跟撕掉自己的一張紙差不多。因此,就算我是一個不幫助她的壞人,也沒有問題哩。」

第十一個警察指向第十個警察,並插嘴道:「是我僱用他去為我製造顧小姐的,因為我希望有人去愛我和崇拜我。但當我告訴顧小姐這事時,她竟然拒絕了我,看來好像她和其他人一起也可以找到意義和喜樂一樣。以愛為出發點,我決定安排一個兇徒去姦殺她,一挫她的銳氣,令她可以在極度痛苦中投向我,達成她受造的目的。看,我現在可以高興地說,這目標已實現了!在她臨死前的幾秒,她在充滿恐懼與痛苦的瘋狂中,確切地令她自己相信,她是愛我的,因為她知道只有我才可以止息她正受的折磨。就正好在兇徒俯身並割開她的喉嚨之前,她最後一眼望向我、乞求憐憫的那一刻,我將永不忘記她眼中的愛,它的美麗令我不禁落淚。現在,我正要前往那島嶼,使她能領取勞苦後的獎品。」

第十二個警察輕輕笑著:「噢,那就巧合了,兇徒看來就好像領了雙重薪金一樣,因為其實也是我僱用他來殺人。你知道為甚麼嗎?噢,這只是一個測試而已,當時顧小姐也和我約會了好一段日子(不是冒犯哩,我不知道她原來是其他人的財產),在一個浪漫的晚上,她終於向我表達愛意。很自然地我想知道這是否真愛,就是儘管她在自己的血與淚中溺死,而我卻在冷眼旁觀,她會否依然繼續崇拜我。」

對於警察應有的善良,比起他們當天的行為,之前我發覺兩者實在難以協調,但到目前為止已相當清楚了。而反對他們的人,都只是愛惡不愛善。總之,其他人如果能像我一樣去經歷他們的友誼,都會知道他們是善良的。他們的善良甚至在我的生命中顯現:在未遇到他們之前,我的人生一片混亂,但現在所有人都感到在我身上有著明顯的轉變,我比以前更親切、更喜樂,並擁有一顆平安的心。而我曾經遇過很多人,跟我有著對他們完全一樣的感覺,他們都清楚知道,他們都會被其他人以冷酷理由及枯燥邏輯,嘗試游說他們改變。我甚至曾經懷疑那十二個警察,他們是否應該得到我的忠誠及愛,現在我實在感到羞愧。

當我準備離開時,第一個警察再次大聲地說:「順帶一提,我想你也應該知道,當我們站在顧小姐前面,看著她被姦和一下一下地被刺傷時,當時我們也一樣同時受折磨,受著跟她一樣的痛苦、甚至更多。」而在這房間內的所有人,包括我在內,都點頭表示同意。

附註

我希望教徒讀者不要感到冒犯,我盡力厚著臉皮寫這篇寓言,但不是用來侮辱或褻瀆。我發覺教徒通常都條件性地去接受苦難問題的各個平庸答案,但卻不能透過沉悶乏味的分析去動搖他們的條件反射。在外國有神論文化中正在泛濫一種誘惑,就是向某個個體發出一張空頭支票,只因它掛上寫著「神」的名牌,。因此,我希望透過這個方法,嘗試盡量抹去沉悶乏味分析而達到目的。但我重申,我的目的不是用來傷害人。我不會寫針對人的文章,正如當我自己還是個教徒的時候,我也不希望有人寫文章來針對我。

鳴謝

感謝 Michael S. Valle 及 Jeffery Jay Lowder 審閱本文的早期版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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